結婚後我只能依法色色了嗎？

▍ 前言 2020年司法院公布釋字第791號解釋，宣告刑法通姦罪違憲，使許多民眾再次對傳統婚姻家庭價值被破壞感到恐慌。人們似乎對於法律如此「進步」的發展存有疑慮，更對當代社會正在建構的「開放式關係」理論仍抱有反感，對婚姻的背叛不只讓許多人捲入司法訴訟，甚至可能賠上政治生涯。

▍ 大法官對傳統婚姻家庭價值的建構從釋字第242號解釋開始，大法官認為婚姻關係奠基於長期實際共同生活之事實，並涉及家庭生活及人倫關係，具有維持社會秩序之功能。劉大法官鐵錚提出的意見書中，甚至將其上升到「民族發展之基石」的程度，似乎都在強調婚姻家庭的公共性及生育面向，並且表明其「應在憲法第22條人民其他自由及權利所保障之範疇中」。

釋字第362號解釋、第502號解釋、第552號解釋及第554號解釋，均強調「維持一夫一妻婚姻制度之社會秩序」，以及將婚姻家庭制度與「倫常觀念」及「公共利益」綁定，將「家庭和諧」及「子女權利」納入法律規制的考量當中。大法官更是將手伸進配偶關係裡，認為「夫妻共同生活之圓滿」及「約束夫妻雙方互負忠誠義務」均為立法者形成婚姻法制時應考量的事項。也就是說，人民之間最隱私的親密關係，在婚姻及家庭的束縛下，須受國家法令管制。

▍ 大法官對傳統婚姻家庭制度的挑戰而近年來，大法官首先通過釋字第748號解釋，公開挑戰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，認定民法「未使同性二人，得為經營共同生活之目的，成立具有親密性及排他性之永久結合關係」，因而宣告違憲。

至於開頭提到的釋字第791號解釋，再次討論通姦除罪化的問題，本號解釋強調婚姻關係中「個人人格自主（包含性自主權）之重要性」，伴隨社會自由化及多元化發展，有關婚姻家庭制度與性行為自由間的價值判斷，已隨著時空背景之改變而已重新評價之必要，最後宣告通姦罪違憲。

▍ 司法實務對傳統婚姻家庭制度的挑戰通姦除罪化之後，還有民法侵害配偶權的救濟管道，但侵害配偶權的內容及範圍究竟為何，是否包含除性行為以外其他足以破壞婚姻和諧圓滿的親密行為呢？

配偶權究竟為何？釋字第554號解釋提及「約束夫妻雙方互負忠誠義務」，這點與性行為密不可分，而在釋字第791號解釋黃大法官昭堂意見書中，則用詞強烈地將其稱之為「性獨佔權」，係「配偶一方對於他方性器官之排他、獨佔使用權，這是本號解釋和釋字第554號解釋所沒有說出的配偶權核心要素。」而有學者認為，近年司法實務有將「性獨佔權」擴大到「他方配偶之社會交往活動之拘束」的現象。

傳統的侵害配偶權認定標準，有台灣高等法院99年度上易字第775號民事判決及107年度上易字第1085號民事判決，上開判決均認為「男女間逾越通常合理之往來關係，對於家庭正常共同生活之圓滿顯然有相當之負面影響，倘任令放亦不加自抑，甚有進而發生通姦、相姦行為之虞，自當屬廣義之妨害家庭行為」。

至於否定侵害配偶權的判決，則有台灣台北地方法院109年度原訴字第41號民事判決及109年度訴字第2122號民事判決，法官舉兩個例子反對「性行為等親密關係之獨佔使用權」的概念，一是刑法有懲罰配偶間違反一方意願的性行為，也就是配偶間強制性交及強制猥褻罪；二是在同居義務判決執行層面上，國家其實也無法強迫他們實現，上述兩個反例都無法肯認配偶權受婚姻自由所保障，理應不屬於憲法上權利。

更重要的是，配偶權核心要素「性獨佔使用權」，相當於將配偶「物化」，隱含為他方之「客體」，且「性、感情、精神、行為之獨佔，實際上係控制配偶內在思想之精神活動，對外與個人人格發展密切相關之表意行為，以及與個人人格、人性尊嚴密切相關之性親密關係自主決定，分別涉及他方配偶憲法決定保障之思想自由。」

▍ 結論法務部曾於2013年4月進行民調，有高達82.2%的民眾反對通姦除罪化。而本文肯定婚姻制度固然是維繫家庭及社會安定的重要基石，國家應一定程度透過法令保障其穩定發展。但本文認為，當今婚姻最核心的目的是滿足人民進入穩定關係的情感需求，所謂物質層面、經濟層面或是社會層面的意涵則是其次。

至於侵害配偶權部分，若此種方式是根基於將配偶物化、客體化，強制獨佔對方性器官甚至是與他人往來的自由，這是否真的是我們所期待的婚姻關係處理方式。更有甚者，國家是否有必要介入婚姻中的親密關係，亦或是政治人物是否需要因為其對婚姻不忠誠，而負起政治責任，這些都值得我們進一步討論。